猪打泥,每天在烂泥里滚一身泥一身水,却舒服得直哼哼。
(资料图片)
鹅傲慢,迈着四方步,虽然同为水陆两栖禽类,但它从不屑于和鸭为伍,总误以为自己是书法家,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是勾画撇捺的神来之笔。
牛一有时间就倒沫。它安详地站着,淡金色的睫毛垂下来,遮住了所有情绪,只把满腹的心事不停地从肚子里倒到嘴里,嚼啊嚼。时间在它们面前变成了透明。世界这么大,最要紧的事情只有咀嚼,仿佛非要嚼到地老天荒才肯罢休。
驴喜欢打滚,把身子躺在柔软的细土里,惬意地发出几声悠长的叫唤。对于驴的动辄就大声叫唤,人们褒贬不一,说它们“纸糊的驴,大嗓门儿”。驴才不管这么多,该咋叫唤还是咋叫唤。大部分时候,它们自己也感到委屈,辛辛苦苦、任劳任怨却要被嫌弃。所以,它们的眼睛里总是湿湿漉漉地含满了水汽。
马是个坏脾气,虽然姿态矜持优雅得如同一个书生,但瘦长的脸颊上总是青筋毕现。它从来不屑于这俗世烟火,它的理想是青青草地和一马平川的平原,或者是纵横睥睨的沙场。所以,它总是奔放而不合群的。但偶尔,它却不得不低下头,架上犁铧或者马车,和驴、牛们为伍,一遍遍踟蹰在乡间的黄土路上。
骡子是乡村动物里的异类。无论是驴还是马,都觉得自己与它格格不入。事实上,它比驴更有耐性,比马更加踏实。无论是拉车还是驾辕,它都比马、驴更胜一筹。只是这混血的出身,让它自卑而沉默。
大公鸡,它的梦想是什么呢?它好像并没有什么鸡生理想。它只想在自己的领地里称王,每天看似威武实则愚蠢地领着它的妃子们满院子跑,时而梳理一下光鲜的羽毛,炫耀一下自己的外表,还不忘记耀武扬威地守在门口——它们总是习惯欺负弱小,不让小孩子回家是常有的事。
大花狗是温暖而贴心的。在主人回家的时候跑到门口迎接,还要亲昵的嗅啊嗅。家里东一只西一只随地乱丢的鞋子,无论位置多么隐秘离谱,它总能精确地找到。狗腿子,这是人们对它的侮辱。它却并不在乎这些,把人们对它的蔑视和伤害视若无物,照样欢天喜地的跟在人们身前身后。它是一个死心眼的家伙。
猫高冷的很,每天只顾眯着眼舔舐自己的毛。兴致来的时候,它也会偶尔围着人转几圈蹭下裤管,象征性的喵几声,然后就又回去躺在阳光下的天井里,咕噜咕噜地自言自语。夜晚来临,它们悄无声息地沿着人家的围墙或者青瓦的屋檐,四处逡巡。这个村庄的秘密和悲欢离合它全都知道,但它什么都不说。它的肚子里有太多故事需要消化。它的往生一定是一个熟读经书的老和尚,或者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学究。
羊是温驯的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,这是它一贯的处事态度。它是一个执拗而又有底线的动物,你惹到它,它就会不管不顾用犄角干翻你。羊是一个思考者。吃饱了,就静静地站在那里,甭管是旷野或是村头,一动不动,任风吹着它花白的胡须。它们在思考问题,脚下的青草野花,眼前的河流和天空飞过的小鸟,都是它思考的对象。
村庄需要一个思考者。不然,风吹过,那么多的秘密都被葛巴草带到天际,谁来记录这一切?
□吴继红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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